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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舒禮銀演說紅燒肉

小說:工程組長 作者:石居江 更新時間:2016/1/26 16:57:52 字?jǐn)?shù):8084 繁體版 全屏閱讀

    一二二一房間顯得特別安靜,三個攤攤的人今天只有韓熙光和舒禮銀在辦公室里,舒在焊板子,韓熙光看書看報。兩個人不屬一個攤子,隔著兩排桌子,卻不影響他們邊干活、邊看書、邊聊天。南北新聞,東西趣事,碰到什么聊什么。聊及甄應(yīng)昌及組內(nèi)之事,都不甚惋惜和嘆息。

    正閑聊之際,茍興旺走了進來,坐了片刻,又立起來圍著桌子踱來踱去,狀似心中有事。舒因不同意常瑜琴調(diào)來而使茍興旺不快,組分三攤,韓熙光又對茍的行為不肯恭維。二人停止了議論,先后看了他一眼,都未曾言語,各自干自己的事。茍興旺又到自己座位旁默默地立了幾分鐘,便又離開了辦公室。

    舒禮銀找到了話題,問韓熙光。

    你知道“紅燒肉的故事”嗎?

    什么“紅燒肉的故事”,不知道。

    茍興旺夫婦原來不住在五康村,不是本所的房子,你知道嗎?

    略有耳聞,并不清楚,他們現(xiàn)在住哪棟樓、幾單元?我也不知曉。

    他老婆原來不在本所工作,你知道嗎?

    我只知道他老婆是從工廠轉(zhuǎn)到十三室的,工廠之前她在哪兒工作卻不知曉。就這點還是從胡秋萍和杜基常聊天時聽來的。

    茍興旺的老婆常瑜琴原先在城西某家工廠工作,就住在她們工廠附近的一個四合院內(nèi),十幾戶人家擠在一起。茍興旺將老婆弄到了所里,原先也安排在所工廠 ,后來才轉(zhuǎn)到十三室的。

    這茍興旺真有能耐,能將老婆從外單位弄到《星月機電研究所》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從工廠轉(zhuǎn)到研究室也不容易,他竟然在不長的時間內(nèi)連著辦成了,不簡單。

    也不是只靠他自己的力量,是有人幫著使勁兒的。

    能有人幫著使勁也就不簡單、不容易啊,得多大的面子呀!

    幫忙的人多,難度也就不大了。這常瑜琴調(diào)到所里后不久便將家也搬到了所里家屬樓,住到了五康村。搬來后她原先的一個鄰居還隔三差五的來看她。

    那是鄰居做久了,結(jié)下了深厚的情誼。

    情誼是夠深的,紅燒肉的故事就發(fā)生在這里。那原鄰居來時茍興旺都是做紅燒肉招待貴賓,讓他老婆在房間陪客。

    何以每次都是紅燒肉,雖熱情大方,然老吃豈不單調(diào)膩味,尤其是志。

    什么志,那原鄰居乃是個五短身材、四肢粗壯的男子漢。

    什么、什么?是個男子漢!茍興旺讓他老婆和一個粗壯男子在房間里呆著,聽你的意思似乎象是有意回避似的,有這等事?

    你真行,一猜便中。

    鑼鼓聽聲,說話聽音嘛。這茍興旺是大方,還是窩囊?

    是借精生子,既不能說他窩囊,卻也無大方可言,是無可奈何。

    怎么回事?

    茍興旺與常瑜琴結(jié)婚五六年,不見常瑜琴的肚腹隆起,心下慌急。據(jù)說茍興旺有些問題,于是就有了這一著棋。聽說茍興旺的寶貝女兒就是那男的種。

    類似的事以前聞?wù)f過,但在我的同事中卻是首次聽到。

    他們既然有了孩子,這茍興旺便想讓常瑜琴與那男的終止來往??赡悄械膮s樂此不疲,稍不殷勤,就說他們忘恩負(fù)義。茍興旺心里不愿,言行上一時卻做不出,繼續(xù)串門時只好繼續(xù)接待。而常瑜琴似乎很贊賞那男的體格健壯,享受快樂,自然有些戀戀不舍。

    是啊,若無快樂,就沒有往來了,哪能那么熱乎!

    韓熙光插了一句,舒禮銀繼續(xù)他的故事。

    搬家之后,本就不該再來往,或者偶爾來往也就是了。然而那男的卻興致勃勃不衰,常騎一個小時自行車來,茍興旺心內(nèi)十分雖不悅,然怕事情傳揚出去不雅,無奈只好讓常瑜琴繼續(xù)熱情接待,常瑜琴則是滿心歡悅,笑臉相迎。

    茍興旺不能眼睜睜看著二人親熱歡悅,寒暄之后,自己便到廚房燒飯做菜,每次都少不了紅燒肉這道菜。

    那是為什么?

    大凡家常菜中,紅燒肉所需時間較長,是一個回避的妙法。即便從切肉開始,到端上餐桌,正常也要兩小時,至少也得一個到一個半小時。茍興旺又多加兩次水,多燒一會兒,使之爛透而味進。二人興盡腹饑口渴、思餐欲飲之時,紅燒肉正好出鍋端上了餐桌。于是夫婦二人陪客餐飲,常瑜琴口中道辛苦,直往客人碗中挾那紅燒肉,道是“興旺的手藝,多吃幾塊”。

    你說的真嗎?真有點天方夜譚的味道,怕是捕風(fēng)捉影、杜撰亂寫瞎編的吧!

    就我這水平,哪能編得了這些,所以至少我只有漏脫的,沒有添加的,全是從茍興旺他們鄰居那兒聽來的。至于傳說中有沒有人添加油鹽醬醋、花菽大料蔥姜蒜之類那就保不定了??傊疅o風(fēng)不起浪,怕不會全是毫無根據(jù)的杜撰。

    據(jù)我看,中間至少富有添油加醋的成分。茍興旺為人慳吝,茍妻有幾分姿色,又有些風(fēng)騷,人皆不喜,故稍有傳言,便愈傳愈訛。

    你這是從好的方面去看,事實雖無傳言那樣奇,卻也不會如你說的那樣假,應(yīng)該是介于兩者之間。傳言乃大部分真,少部分為料酒醬油醋之類的調(diào)味品。不過近兩年那五短男子來得少了。

    卻是為何?現(xiàn)在又怎樣?

    后來,常瑜琴的女兒上學(xué)了,漸漸懂事。茍興旺的醋意也漸長,終于忍耐不住,要求常瑜琴與那男子絕了來往。常瑜琴雖有些不舍如漆似膠的歡愉,然終是不當(dāng)行為。況女兒漸長,若知風(fēng)聲,看出端倪破綻,那家何以為家?故也只好答應(yīng)。說與四肢粗壯,那男子哪里舍得頗有幾分姿色、又欲望強烈的常瑜琴,依舊如漆似膠地往來。不過再登門時,茍興旺不再去做紅燒肉了,而是陪客聊天??腿穗m與常瑜琴眉來眼去,四目不斷傳情,然茍興旺偏不離左右。時間久了,客人見無機會,只好怏怏而退,告辭回府,常瑜琴送出半里之遙。

    幾次不得歡愉,索然而歸,那男子也知到了終結(jié)之時,卻又心有不甘、戀戀不舍,便與茍興旺吵了起來。四肢粗壯的言語也粗壯,半吞半吐、半掩半遮地說他忘恩負(fù)義、過河拆橋,說常瑜琴多欲寡情,棄舊戀新。

    這比起那狗血噴頭還厲害啊,而且將關(guān)系弄顛倒了呀!

    是的,茍興旺和常瑜琴怕鄰居聽了去,傳揚開來,引得滿城風(fēng)雨,大不好看。故也不敢與那斯大吵,尤其是常瑜琴,只是勸那五短粗壯離開,連說以后報答,以后報答。那男的才嗔怒地離開,常瑜琴送出半里之外,路上關(guān)照那男的不要再來,有空有機會她會去看望他。

    后來,常瑜琴確也去看過幾次,然那男子的老婆不離左右熱情陪著,也無機會,隨即也就不再去了,終于斷了再來往。

    想不到其貌不揚、業(yè)績平平的茍興旺身上卻蘊藏著如此生動有趣的故事,真該刮目相看哪。不過你剛才所言的這一篇就有幾處不可信。茍興旺與其妻商量與五短交往之事,乃見不得陽光之事,外人何以知之,非意測而何?

    你這就知常規(guī)而不知變異了。原來常瑜琴將茍興旺與她商量的和盤托出給五短粗壯,而在吵嘴中,五短粗壯又說了出來,偏偏又被鄰居聽了個一清二楚。

    哪有這么巧之又巧、好幾個巧疊加到一起的事,必有杜撰的成分在里面。

    你也不能說這疊加的巧沒有可能性???縱有杜撰的成分,那也只是十之二三,大部分是有根有據(jù)的。

    常瑜琴細皮嫩肉有幾分姿色,會幾樣吹拉彈唱技能,又是大學(xué)畢業(yè),自能撩撥一些人。對那五短粗壯的工人來說,簡直就是天鵝肉。

    他們的故事多著呢,能說幾天幾夜呢。

    還有什么,怕是夸張吧!

    夸張當(dāng)然是有些夸張,但也確實不少,不全是夸張。常瑜琴調(diào)到機電所后,先是安排在工廠,后又轉(zhuǎn)到十三室,與烏云飛斜對角隔了兩張桌子。烏云飛這個人你總該知道吧。

    知其名,卻不識其面。

    機電所被判的共三個人,一個是在潔凈保密試驗室與七八個青女少婦跳舞媾的邵痞子,以流氓罪判四年;一個是判了三年的屢教不改的小偷小摸寇翻譯;再一個便是也判了三年的烏云飛。

    聽說他因與有夫之婦斯混,被那婦人的老公告上法庭,判了三年,是嗎?

    正是,正是。他搞的是個現(xiàn)役軍人家屬,所以被判了三年,判決是重了點。若是普通百姓,頂多教育教育,充其量拘留幾天、吃幾天窩窩頭就是了。連他你都不認(rèn)識,真夠孤陋寡聞的。

    他被抓被判時我不認(rèn)識他,只聽人們議論過他的故事。他回來時悄無聲息,也聽人議論過,可一直沒有見著此人過,見著也不認(rèn)識。

    他回來后沒有回原來的研究室,被安排在十三室,上下班多是早來晚去,輕易不走出辦公室,安分老實了幾年。常瑜琴到十三室后和他同一個辦公室,隔了兩張桌子,斜角相對。有一年光景,大家也相安無事。不想常瑜琴那細白紅嫩的臉蛋時時觸碰烏云飛的眼球,那柔細嬌滴滴的言語時時撞擊著烏云飛的耳膜。這烏云飛本是風(fēng)流倜儻、拈花惹草之人,那受得了這等撩撥。隨在無人之時,便眼里含情、口里帶腥,動作輕浮,挑逗起來。常瑜琴對此心知肚明、技藝嫻熟,并不拒斥。而是扭扭捏捏、半掩半遮、半推半拉,嬌聲柔語攀談。二人雖注意避著眾人,卻哪里能完全避得了。被人看在眼里,說出嘴里,傳到所里,又是一個滿所風(fēng)雨。這些,你一點兒也不知曉?

    當(dāng)時雖聽到過一些傳聞,然而那時我連茍興旺都不認(rèn)識,更不認(rèn)識烏云飛和常瑜琴,聽過也就過去了,哪還往腦子里放。后來與茍興旺到一個組時,又無人再傳那些傳聞,更想不到當(dāng)年那些傳聞與他有關(guān)。今日不是你提起,我哪里想得起來。倒是杜基常告訴過我人家造他們謠之事,我也半信半疑。不過,我看那常瑜琴雖皮膚有些白蜇,長的卻也十分一般,音韻并不怎么甜潤。

    傳聞之外還有傳聞和傳聞續(xù)集呢。

    怎么?傳聞還有續(xù)集?是空穴來風(fēng),還是錦上添花?

    你看我說的所有這些有空穴來風(fēng)的嗎?你說的夸張可能有,你說的加油添醋可能有,但空穴來風(fēng)卻不是。

    那些傳聞在所院子里擴散飄飛,那時茍興旺在工廠工藝科,工廠是個有聞必傳的所在。尤其是這種男女糾葛,傳的更快、更廣、更深、更遠。傳播的人們雖然都避開茍興旺,然而人道隔墻有耳,就象他老婆和烏云飛想避開眾人一樣,那能完全避得了。茍興旺終于從人的交頭接耳中聽到了蕭蕭風(fēng)聲。

    茍興旺回到家便責(zé)問他老婆,常瑜琴是極力否認(rèn)有此等行為。道只是同事之間的正常說話和討論問題,沒有眉來眼去的格外親近。又說,“現(xiàn)在每天晚上和你親近,卻也不能不容許我白天和別人說話和正常交往呀!那叫我怎么工作,怎么和別人討論問題?。俊?br />
    茍興旺無言以對,只得說道,“我怎么聽那么些人說你們之間常常眉來眼去的”,“別人要嚼舌,我制止得了嗎?就你不相信我,我也沒有辦法??!自己的老公都不信任,更何況別人!我總不至于大白天在辦公室就行茍且之事吧,哪天晚上不是和你在自家的床上度過的?”

    慢來,慢來,人家夫婦倆之間的對話你是如何聽來的?

    你小子真壞,這些話自有它的出處,等會兒再告訴你。

    舒禮銀喝了幾口水,又繼續(xù)他的故事。

    抓不著把柄,風(fēng)言風(fēng)語卻又傳播不斷,時時撞擊茍興旺的耳膜。這樣,回到家時相信老婆說的有道理,真無此事。一到所里,聽到風(fēng)言風(fēng)語,又覺得老婆真與那刑滿釋放犯有瓜葛牽連。絞盡腦汁也判斷不出哪個是真,哪個為假。思來想去,他終于想到了一個辦法。

    什么辦法?

    你別急,待我慢慢告訴你。

    舒禮銀又喝了幾口水,潤潤嗓子,學(xué)著說評書的腔調(diào)。

    那茍興旺在所里聽到滿耳的風(fēng)言,晚上老婆又指斥他亂懷疑,辨不出真假。于是便去問十三室的主任、書記有沒有這回事?也就是這次,他說出了幾句在家吵架時與老婆的對話,所以然那幾句話不是我杜撰的,也不是傳播給我的那些人捏造的,而真真切切是他們夫婦二人吵嘴時說的。

    主任、書記都說既不能肯定其有,也不能肯定其無。在一個辦公室內(nèi),談工作、討論問題,談?wù)勑侣?,乃至談?wù)劶议L俚短都是正常的,誰都參與過的。至于交流閑談中是否有眉目傳情,眾人都在時怕是縱有也無此膽;只有他們兩個在時,別人又無從知曉。室里聽到風(fēng)言風(fēng)語后曾分別找他們談過,二人皆否定有此事。室里自不能硬說其有,只得讓二人注意些形象和言行,行為收斂些,言語注意點。又吩咐他們的組長多注意約束,盡量別讓他們二人單獨在一起。這些措施其實已屬過分,是不可以明言的,只能暗中留意而已。其實說說笑笑本無可指責(zé),只是烏云飛有前科,你夫人也有人議論過,所以才招來了流言蜚語。若都是平常之人,恐怕也不會有吃飽了撐的,胡說亂道瞎傳播了。

    茍興旺聽了這些模棱兩可、似是而非的告知之后,欲信其無,又覺得并無肯定之語氣。欲信其有,卻又沒有確鑿證據(jù),缺少把柄,是為兩難。隨又采取了跟蹤盯梢的辦法來親自調(diào)查。他常常從他老婆辦公室的窗外向里觀瞧,看看他老婆有沒有與那烏云飛交頭接耳。有時又從鑰匙孔向室內(nèi)窺探,看看自己的老婆有無與那犯眉來眼去。可當(dāng)他還未瞧見室內(nèi)的人和動作時,他那賊頭賊腦的行蹤卻倒讓許多路過者瞧得分毫不差,于是那形象又被傳為笑柄。他也自知不雅,隨又改為一到下午下班他就去接常瑜琴同道回家。他老婆工作若未曾忙完時,便坐到常瑜琴旁邊的桌子旁翻閱瀏覽報紙。這到使常瑜琴的組長省了心,主任交給的任務(wù)就心照不宣、無聲息地轉(zhuǎn)交給了茍興旺。最有趣、最有意思的是原本只組長、常瑜琴、烏云飛三人在時,茍興旺去了,組長少有不自動退出的。于是房間便成了茍興旺夫婦和烏云飛,三人成猗角之形,茍興旺瞪著兩個眼睛,虎視眈眈地瞧著二人,目不轉(zhuǎn)睛。

    有趣的是茍興旺防著烏云飛調(diào)戲自己的老婆,而烏云飛的老婆卻暗防常瑜琴勾引她的老公。她不是機電所的職工,不能象茍興旺那樣每時每刻都可以來窺伺,只能隔三差五地來偵察偵察。自然也發(fā)現(xiàn)不了什么,只是滿腹狐疑。

    聽到這里,韓熙光插言道:

    防賊人行動也是偷著干,與做賊人無大區(qū)別,費工費時費力,尚未見得有效。此二人若協(xié)商協(xié)商,分工合作,輪流監(jiān)督察看審查,豈不是事半倍,省勁多了,效果也會好得多。

    你倒是能出得好主意啊,當(dāng)時他們認(rèn)識你就好了。

    不過,我這主意也不好,他們真的合作了,就又會另外起流蜚了,那可真是攪混三江水、更加分不清東西南北中、是和非了。

    攪成一鍋粥,大家分而食之。

    那粥腥臭異常,也只他們自己能食,繼續(xù)你的傳奇吧。

    后來那烏云飛的老婆探得烏云飛和常瑜琴一起去滬寧出差,慌慌張張、急急忙忙找到十三室的主任、書記,“烏云飛在這方面是犯過錯誤、栽過跟頭的,名聲至今狼藉。今天又派他和那不安分的一起出差,若是再弄出事端來豈不是害了我們?nèi)?。若是沒有孩子,我早就和他離了?!敝魅?、書記聽了,忙找組長問是不真有此事,組長說是有。主任和書記隨批評道,“他們的行為若不端,那是他們自己的事。但領(lǐng)導(dǎo)工作安排不當(dāng),給他們提供機會與方便,也是有責(zé)任的??煜雮€法子、找個借口,將他們中的一個招回來”。組長一聽,自知失察,唯唯喏喏之后,找了個理由,將常瑜琴招回了。

    烏、茍兩家住在機電所的一東一西,離所皆不足千米之遙,中午本可以回家用餐。然烏云飛和常瑜琴卻為了節(jié)省時間、精力和銀錢,都在所食堂買來飯菜,在辦公室用餐。有時也從家里帶飯菜讓食堂熱一下,再到辦公室享用。因此而又傳出流蜚。茍興旺便也不回家用餐,而是或買或帶,都到常瑜琴的辦公室用餐,而不管烏云飛在不在。

    這樣天天看著,時時防著,刻刻想著,豈不累的慌,還有精力干工作嘛?

    那茍興旺的工作本就無需動多少腦子,業(yè)務(wù)水平又是出奇的低,令人瞠目,想象不出他大學(xué)是怎么畢業(yè)的。

    和茍興旺共事也有幾年了,對他有所了解,而對他的夫人常瑜琴就知之甚少了。但知她是個是非漩渦,是個多事之人。那是因為幾年前,她想到這個組里來,說是向甄應(yīng)昌學(xué)計算機,杜基常極力支持。這便一石激起千層浪,弄得全組嘩然。申尚義堅決不同意,胡秋萍說她來了會有損本組的形象,牛耕田說是她若來,他立馬就走,其他人也都紛紛反對。杜基常告訴我這些后,我當(dāng)時只是覺得夫妻二人同在一個組不適宜。后甄應(yīng)昌告訴我她是個多事之人,不宜到本組來,方知這女人身上有些故事,所以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然而,杜基常卻獨持異議,與眾人觀點相反,他告訴了我那次想調(diào)動的詳情。

    那完全是杜基常一個人的主意和看法。他可積極了,到處拉關(guān)系、上下說情攛掇錢主任、武書記接收這位名揚全所的明星。被甄應(yīng)昌婉轉(zhuǎn)拒絕后又去攛掇二組組長章煥珠接收她。章煥珠與茍興旺住在同一棟樓的同一門洞,一說這事之后 ,常瑜琴便天天在樓門口等章煥珠說事求情,等著了就嘰嘰咕咕絮絮叨叨個沒完沒了。這可又嚇著了章煥珠的夫人,跑到錢述宗和武斌文面前反映情況。人來不來是個沒有影子的事,可棘手的事兒卻先到了,二人的意見是不用統(tǒng)就一起來了,“事兒那么多,此人是萬萬要不得的?!彪S通知各組,室里不同意調(diào)入,各組不要私自亂作主張。至此常瑜琴的調(diào)入事方就此作罷,杜基常深感惋惜和遺憾。

    杜基常告訴我他找過所里政治部,都說沒有此類事情,說那男的有點流氓行為,所以杜基常認(rèn)為所有傳聞皆虛而不實。我本不信其有,也不肯定其無,聽過就過而已。自知政治工作者總以息事寧人為準(zhǔn)繩,是既不肯定也不否定、模棱兩可的行家,尤其是男男之事更以止息風(fēng)言傳聞為準(zhǔn)。常瑜琴欠漲一次工資,欠漲工資往往是對有過失者的嚴(yán)重懲罰。另外,杜基常知道所辦公室主任栗致遠是我中學(xué)同學(xué),料想我會從他那兒獲得消息。其實,我本布衣,我與栗致遠只是同學(xué)和老鄉(xiāng)。到他家,我坐下吃珍肴,張口喝美酒,卻是不論國事,不議所事。倒是小花園的扎堆聊天,天南海北、所內(nèi)國外的事都能涉及。關(guān)于此婦人的也有一些,與杜基常說的大相徑庭,我也不信,更不去傳,男女之事,傳進我耳朵便是終點之一。

    “那女人是夠臭的,杜基常是偏心偏信?!笔娑Y銀繼續(xù)他的故事。

    她們室的小王告訴我,她剛到室里工作時,老同志告訴她不要去替常瑜琴接電話。她不明底細,不知就里,但還是記住了這些忠告。因此那女人與小王鬧別扭。小王因新到,總是忍著讓著,只在忍無可忍時才回敬幾句。一次,室內(nèi)無人,電話鈴響起,小王抓起電話,是打給常瑜琴的。剛要回她不在,電話里就傳來親親肉肉乖乖之類,不堪入耳。小王心蹦蹦跳,急忙掛了電話。至此她方知道了原委。大概是那婦人聽到此類語言會感到快慰和舒心,所以別人不轉(zhuǎn)給她便老大不高興。就如她在辦公室,與烏云飛并不敢相互撫摸摞抱,便相互看上幾眼、說上幾句,心里就快慰、就舒坦一樣。

    這恐怕又加油添醋了吧。

    沒有,小王還告訴我說,有一次開全室會,宣布散會時,大家正要往外走,那婦人忽然說“我有事,誰都不要走!”眾人愣住了,立住腳,看著她。那婦人道,“那個男的是個流氓,是個壞蛋,他故意來騷擾我,毀我的聲譽,希望室里給以澄清”。大家相顧而笑。書記道“你就不要往臉上貼金了,你的事還嫌知道的人不多、要弄得路人皆知嗎?象你這樣不要臉的女人真是少見?。 睍浾f完,大聲道“散會!”眾人一哄而散,只剩得那婦人癡癡呆呆地立在那兒。

    這書記也荒唐,怎么能咬定常瑜琴說的不是真的,電話如此騷擾女性的男子能有什么好東西?應(yīng)該吩咐全室之人,接到電話都應(yīng)該加以斥責(zé)才是。

    舒禮銀演說完了他的故事,韓熙光笑著問:

    你所說的這故事有幾成真?幾成是虛構(gòu)添加的?那打騷擾電話的是誰?

    我是沒有任何虛構(gòu)和添加,人家傳給我時有沒有虛構(gòu)和添加就無從知曉了。從幾方面綜合起來看,大概有百分之七八十是真的,那打騷擾電話的男子有人說就是她們以前的那個常來常往相好的鄰居五短粗壯。

    我看到不了那份額,能對半開就不錯,主經(jīng)大概有些事實,枝節(jié)恐怕就是述說者添油加醋的想象了。雖不一定完全背離事實,只是推論猜想的成分多些。我看打電話的未必是她原先的情人,他和她是有感情的,不至于定要毀她的聲譽。定是另有其人,很可能是聞聽她名聲不好而想乘火打劫又未能得逞的故意壞她名聲。說他是流氓、是壞蛋完全不過分,他們室書記是有欠思考的。

    你說的不無道理。

    愛情發(fā)展到一定程度會發(fā)生性的融合。婚姻是愛情的結(jié)合和歸宿,是性的許可證、通行證。從結(jié)婚之日起,夫妻相互享受權(quán)利,履行義務(wù),遵守規(guī)則。是婚姻的標(biāo)志,只在夫妻之間進行,是夫妻相互獨享的、專屬的、他(她)人不得染指的私有珍寶。是神秘的,神圣的,以純潔為珍貴。人應(yīng)珍愛自己的器官,珍惜自己的。

    戀愛是自由的,卻不能自由。人類走進固定婚姻之后,理論上法律上道德上都只有夫妻間的才是合理合法合乎道德的,而無論這對夫妻相互間愛與不愛?,F(xiàn)今的法律規(guī)定,夫妻間必須有,又只能在夫妻間進行。

    然而不幸的是現(xiàn)實世界中,婚姻能與愛情甜蜜結(jié)合的只是少部分,大量存在的是欠缺愛情的婚姻和沒有婚姻的愛情。沒有的愛情是不完美的,縱然高尚,卻也殘酷,很難不枯萎。在人類的布朗運動中,兩個真相愛的異性粒子難以碰撞到一起結(jié)成情侶,合為夫妻。

    而適宜結(jié)婚生育的性旺盛期在人生命中又是短暫的,稍縱即逝的。于是不得已求其次,愛情被拋到一邊,回歸它的本源——繁育后代,結(jié)婚成了生子延續(xù)宗族的需求。其中少部分成為真愛的開始,少數(shù)淪為純粹的生理需求,多數(shù)渾渾噩噩一輩子。這又導(dǎo)致大量存在于沒有婚姻關(guān)系的男女之間。無論男女,都不能太隨便,這會引發(fā)感情破裂、離婚率升高、子女撫養(yǎng)教育缺失等問題,偷情通奸還會引發(fā)斗毆兇殺等亂局。借精生子屬通奸、違規(guī)違法。唉,蕓蕓眾生中有幾人懂得愛情、婚姻與之關(guān)系喲?

    聽得舒禮銀瞠目結(jié)舌,連說“高論!高論,有研究,真精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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