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所幸芙蓉坊的姑娘們的技藝也不是虛設(shè)的，還是穩(wěn)坐慶城第一花樓。這都離不開鸞歌的一顆精明的頭腦。

    最近慶城開了家所謂的文人雅士的品茗樓墨居，聽聞里面的消費根據(jù)主人心情而定，心情好時分文不取，心情不好時那就是一杯茶都可能價值千金。可惜這一條件并沒有令那些達官貴人退卻，因為聽說有幸進去品到茶的人回來之后直呼這茶只應(yīng)天上有，千金根本還是賣便宜了。

    這就更令人想要去一探究竟了。也正是這樣，令芙蓉坊的生意有了下滑的趨勢，鸞歌最近為了坊上的賬本數(shù)字都快愁白頭了。

    今天原本想乘游船機會，宣傳下芙蓉坊的，卻看到墨居的坊竟然有個如此貴客，又是大大出了風頭，讓鸞歌心頭又是一團無名火無處發(fā)。

    剛想睡去之際，只聽耳邊又傳來姑娘們的細細碎語，而且有越演越烈的趨勢，讓鸞歌又是一陣煩亂，喝道：“我說姑娘們，我們也算是慶城有名的人兒吧，這么老是對著別人流口水，掉不掉價啊?！?br />
    當鸞歌睜開眼的瞬間發(fā)現(xiàn)，她的面前正站著剛剛在舫外看到的那位白衣男子。只聞陣陣清香襲來，讓鸞歌的心瞬間被撫平。 “公子，您這是？來找人？”

    鸞歌有點驚喜的緩緩起身問道。 “恩?！啊蹦悄艺l呀，我們這的姑娘有誰是您認識的呀，我給您叫來！“說完，鸞歌趕緊使眼色，讓芙蓉坊最紅的姑娘夢兒過來。

    “公子，您看看是不是我們的夢兒啊，她平時比較怕生，不太出來。難怪您找不著人。”說完使勁朝著那位白衣公子媚笑，那架勢敢情不把他口袋里金子掏出來是不會放他走的。

    白衣公子眼睛都沒有瞥一眼的，直往旁邊的榻桌上做下，對著鸞歌道：“過來倒茶” 鸞歌聽他這么一說還沒意識到是對她說的，趕緊推了夢兒一把。誰知，一陣風襲來，把鸞歌瞬間吸到塌上。

    鸞歌瞬間楞了下，她想不通為何這位公子為何叫她陪客，他們根本不認識啊?！昂呛牵?，既然您想讓燕兒陪你，早說嘛。不過，公子人家的價格不低哦，而且只是陪喝酒哦！”

    還沒等她說完，一錠金燦燦的元寶就出現(xiàn)在她面前，鸞歌立馬高聲喝道：“姑娘們快去把我珍藏的雪梅酒拿出來.” 瞬間，芙蓉坊的畫舫上，絲竹聲此起彼伏，舞姿魅影，而榻上只見兩個如畫中人一般的人在你一杯我一杯的對酌。兩人遠看就如一副動態(tài)的山水畫，美人如嬌，男子如玉，含情脈脈，如絲如脈。只有對酌的鸞歌知道，兩人之間的氣氛是多么尷尬。 她看著對面那潔白的俊顏，饒是見過各種美男的她也忍不住心跳加速，越看他越是條大魚啊，能不激動嘛。

    你看那如云錦般的料子，鸞歌敢保證，整個慶云城，不，是整個君落國都找不出第二件與之匹配的衣物，還有腰間那塊閃著瑩潤光澤的碧玉，都讓鸞歌不敢看第二眼，怕伸手搶奪。

    而對面的白衣公子則是慢悠悠的飲著杯中酒，鳳眼迷離的一眨不眨的看著鸞歌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沉思不語。

    “咳咳，公子，今日有緣相見，還不知公子姓名，能否告知鸞歌呢？” 嘿嘿，只有探得是哪家王公貴族，才能知己知彼，不怕你下次不來照顧！ “于墨軒”

    “原來是于公子啊，失敬失敬，來鸞歌再敬你一杯，以后我們就是朋友啦，于公子可要記得多來找人家喝酒哦！”說完便又給他斟滿。

    這都不知道第幾壇了，雪梅酒可不是一般的酒，它是鸞歌用初雪盛開的梅花釀造的，需經(jīng)過漫長的窖藏才能品得雪梅的清香。這酒口感溫和，但是后勁卻是很足。平時芙蓉坊不是貴客這酒是不會拿出來招待的。

    今天于公子竟然喝了她那么多壇。鸞歌也不惱，反而更是喜笑顏開，光他喝的那幾壇，就夠芙蓉坊幾天不用開門迎客了。哈哈哈，還真是條大魚啊，一定要牢牢抓住，衣食父母啊。

    仿若看到那個金步搖就在眼前一般。鸞歌笑的更加媚艷了。她不知道這種媚艷讓于墨軒那狹長的鳳眼幽幽轉(zhuǎn)深。

    痛……鸞歌扶著自己仿佛要被炸開的腦袋，環(huán)視四周，咦，怎么回到我的房間了？我怎么一點印象都沒有，只記得跟于墨軒在舫上對酌的情形，之后就再無印象。

    糟了，不知道他付錢了沒有，那可是一大筆錢啊。 慌亂的穿戴好，鸞歌急忙跑向夢兒的房間，不管正在好夢的夢兒，一把拉起，問道：“夢兒，昨天那于公子什么時候走的？他的銀子付了沒？”

    “誒呀，我的燕姐姐，你真是個小財迷啊，瞧你那猴急樣。那于公子送你回來之后就付了一踏的銀票啊…….我數(shù)了數(shù)大概有一萬兩啊。你不知道當時我就懵了，這出手也太大方了啊，不愧是我們燕姐出面，給的就是不一樣。好了，燕姐姐你可以安心去睡了，我們芙蓉坊幾天不營業(yè)都可以了！”說完不管鸞歌是什么反應(yīng)，夢兒打著呵欠繼續(xù)倒頭睡去。

    聽到有一萬兩的進賬，鸞歌開心的不知今夕是何年，頭痛立馬好了不少，她飄飄然的回到房間，躺在床上繼續(xù)好夢。睡去之時依稀記得，昨夜她也是半夢半醒之際，仿佛有個手溫柔的撫摸著她的面頰久久，然后在一聲喟嘆聲中沉沉睡去。

    雖說鸞歌是清倌，也有不少王公貴族想尋鸞歌做小妾。但都被鸞歌一一回絕。作為從小在芙蓉坊長大的她，這些年見得聽得都不少，像她們這種雖說也有從良的人，但是她深知，那種深閨大宅中的生活并不適合她。

    她只求能活的自在，哪怕被人輕視，也無所謂。 至于戲本子中出現(xiàn)的那種山盟海誓的戀情，對于鸞歌來說是可遇不可求的，看看就算了。就像那天見到的于公子，以鸞歌的直覺來看，他的身份太復雜，不是那種能輕易惹的人，她知道這種人就像毒藥，一旦沾惹上，結(jié)果就是粉身碎骨，灰飛煙滅。 從前，鸞歌的母親，也是芙蓉坊的幕后老板，就對鸞歌說過：小歌兒，男人這種東西，你看看就算了，再美好，那也是有毒的。千萬沾不得，你看你就是娘犯錯的后果！

    在鸞歌眼里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那就是金銀，什么都沒它們來的有安全感。想到今天的一萬兩，睡夢中的鸞歌又笑彎了嘴。 這一睡又是一整天，傍晚時分，鸞歌才昏沉沉的起身梳妝打扮。

    當她施施然的下樓，看著滿堂的賓客時，疲憊感一消而散。只見她瞬間換上嫵媚的笑容，穿梭在各桌，跟一些老客戶打著招呼。

    突然間迎面撞上一個堅硬的胸膛，當鸞歌捂著被撞疼的鼻子，氣急敗壞的想發(fā)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在她面前的不就是昨晚看到的那個于公子嘛。

    “呵呵，于公子，您來啦，快里面坐。不知你今天又是想跟小燕兒對酌么？可惜，”未等鸞歌說完，就只見，于墨軒那溫潤的眸子涌起一股慍怒，瞬間被他大力的扯著往外走了。

    到了門口未等她回過神，就又被于墨軒摟著腰部，往上一躍，只聽風聲呼嘯，當鸞歌落地睜眼時，發(fā)現(xiàn)他們正身處一個湖泊邊。

    湖面如平鏡，水中映月清澈見底。 “公子你為何帶我來這里？”鸞歌皺眉的看著對面的男子 “你，一直是這樣生活么？”等了許久，背對著鸞歌看著水中月兒的于墨軒才清冷出聲。

    “呵呵，不知道公子是何意？我不覺得我這樣的生活有什么不好呢，不偷不搶，反而更自由自在?！本椭滥腥税?，嘴里清高的之乎者也，夜晚還不是一天到晚往芙蓉坊跑？

    鸞歌撇嘴的施施然席地而坐，也不管于墨軒怎么看她。如果說先前鸞歌對面前的男子還有幾分好感的話，那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與平時那些顧客沒什么區(qū)別了！ “難道我昨天給你的一萬兩還不夠嗎？需要這么，這么。如果缺錢，你說還需要多少？我給你便是.”

    “喲，我說于公子，打住打住，我什么時候說過我缺錢了？你看我哪里痛苦了？請不要把你的臆想強加我身上好不？“

    “還有，我們芙蓉坊也并非你所想的那么不堪。姑娘們都是靠本事吃飯。那些清倌的清譽請不要隨便污蔑好么！”

    “你……你……想不到現(xiàn)在竟如此……！”于墨軒激動地轉(zhuǎn)身，看著那邊躺在地上搖頭晃腦數(shù)星星的鸞歌，氣結(jié)的說不出話。

    “公子，你的好意燕兒心領(lǐng)了，我們芙蓉坊也是打開門做生意的，如果公子想過來欣賞歌舞，放松下心情，燕兒非常歡迎。鸞歌還有事，今天就不奉陪了，回見！”說完鸞歌起身，拍了拍灰塵，頭也不回的走了。

    她不知，在她轉(zhuǎn)身走的瞬間，于墨軒那溫潤的眸子盛滿了濃濃的悲傷！那緊握的雙拳間，滲出了滿滿的鮮血。

    “真是莫名其妙，氣死我了，要不是看在那一萬兩的份上，老娘才懶得跟你唧唧歪歪呢！”

    “葉楓，你去跟夢兒說，接下來幾天讓她管理幾天芙蓉坊，我要去我娘那邊一趟！”鸞歌頭也不回的吩咐著，只見后面黑影躍動，一閃而過。而鸞歌朝著另一個方向疾馳而去，瞬間周圍又恢復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