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靈現(xiàn)在的心情非常平靜,沒有人再會為她擔心,也沒有人會為她牽掛了。自從父親住監(jiān)獄后了,月靈傷心了很久,后來有了秋生哥的陪伴,才漸漸從悲傷里走出來。
她一個人走在鄉(xiāng)間的小路上,周圍時不時的有人對她指指點點,在這個封建社會剛過去的時代,月靈這樣的女孩子注定要受人嘲笑的。
誰都知道,她的父親住監(jiān)獄了,她也漸漸沒有了往昔的光彩。
雙腳蹬地。
像是翅膀斷掉的小鳥,從高空直直,又像是機翼受到襲擊的飛機,從宣告著一切的終結。一切都結束了。
撲通。
一滴水,滴在河水中。雖然會掀起一片漣漪,終究會變?yōu)槠届o。
沒有人會注意到自己吧。
月靈覺得這樣很好。別讓她再醒來。
秋生從河邊過,無意中看到橋上站著個人,本以為是想吹吹冷風,但是越看越不對勁。
月靈注視著橋頭的女孩,頭發(fā)被風吹的有點飄揚,因為夜晚燈光的原因,看不清臉頰,但是應該長的很清秀。突然一瞬間,他覺得面前的人好像有點熟悉。
是月靈??!
就在秋生反應過來月靈這是要跳河的時候,便聽見撲通一聲,水花四濺,也濺在了秋生的心上。
他沒有停下腳步,已經(jīng)沒時間考慮自己還穿著母親托人給他新做的衣服,身上還有幫母親帶的藥。秋生一個縱身,跳進了水里。
夜晚的天太黑,秋生即使睜大了眼睛,也沒辦法看清楚水里的東西。他看不見月靈在哪里,心里有點慌。
正在他胡亂索的時候,秋生到了一個的東西。但憑著直覺,他知道這是胳膊,于是一個,將人拽上水面。
月靈已經(jīng)昏迷,呼吸漸弱。
將秋生扶上岸,按著她的腔,給她做人工呼吸,兩三分鐘之后,秋生感受到月靈的心跳有了反應,突然,月靈咳出兩口水,然后緩緩睜開眼睛,茫然的看著一切。
秋生懸起的心總算是落地了。
他想送月靈去醫(yī)院,但是又怕在去醫(yī)院的過程什么問題。于是打算請周圍的人來幫忙,可他們一看到月靈是監(jiān)獄犯的女兒,紛紛都袖手旁觀。
想到月靈這么好的女孩子突然想不看要跳河自盡,不知道是誰將月靈逼成這樣。秋生的雙手攥緊了拳頭。
“月靈,你做什么?難道忘記我們的誓言了嗎?”秋生一邊搖晃著月靈的肩膀,一邊有些激動的說。
月靈不說話,只是緊咬著下,不停的抽泣。
這下子秋生有點緊張了,他環(huán)視了一下周圍,夜晚的河邊非常安靜,偶爾有一兩聲小鳥的叫喚,但是一個人影也沒有。
秋生想找人一起幫忙把月靈送回家,于是抱著月靈,兩個人渾身是水地走向了馬路中央。
過了很久,月靈才慢慢回轉過來。
“秋生哥,你讓我死吧!我父親入獄,我總是受到別人的嘲笑,我……我不想活了!”說完,月靈就接著哭起來,因為她知道,她的秋生哥,很可能以后就不是她的了。
“月靈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嗎?伯父出了事,不是還有我嗎?你跟我在一起,誰敢嘲笑你!”
路邊的路燈下,兩個人像落湯雞一樣坐在地上。怕懷里的人冷,秋生便將她往懷里更緊的摟了摟,他不敢把自己的衣服給她蓋,他的衣服也都是濕的,蓋上會有更壞的作用。
月靈始終不說話,眼睛紅了一圈,讓人看了很是不心。秋生緊緊的抱著月靈向她的家走去。
“兒啊,我的兒,我的乖月靈,你這是怎么了?”一進屋,月靈的母親看到月靈這個樣子,不住心疼的哭起來。
“阿姨,你別著急,月靈只是不小心跌進了河里,我正好路過,已經(jīng)把她救過來了?!鼻锷参恐蚂`的母親,然后跑到自己的醫(yī)館拿來了輸液用的工具。“什么?”月靈的母親瞪大了雙眼,“她要跳河么?”
“不是的,媽媽,我是不小心,我以后不會這樣了。”月靈看到母親擔心的眼神,瞬間恢復了正常。
她是沒有人疼嗎?她沒有了父親,不是還有母親嗎?難道就這樣辜負母親的期望嗎?
“月靈啊,月靈!你真是太不孝了!”月靈暗暗自責。
秋生細心的幫月靈輸上液體,看著掛在天花板上的點滴一點一點地滴在月靈的手背上,她的面容也漸漸從蒼白轉變成了紅潤,秋生終于松了一口氣,然后起身安靜的離開了。
“快去看看吧,秋生的媽媽快不行了,正在咽氣呢!”秋生走在大街上,突然就聽見有喊。
什么?母親這么快就?想著想著,秋生就加快了腳步。
“你這個混小子,終于回來了,這么大天你都跑哪里了!不知道你的母親病重嗎?”
雪已經(jīng)下了很多天了,屋檐上和地上都堆了很多很多的白雪。母親躺在自己的上,面容憔悴,滿面淚痕。
“秋生啊,我已經(jīng)是快要入土的人了,你為什么就不能同意娶范春花呢?難道你想讓我到了黃土下也不安心嗎?”母親心生難過,同時淚眼婆娑。
“媽,從小到大我一直都把春花當做我的妹妹看,我對她又怎會有那種想法呢?你還是收回你的成命吧。”秋生了母親那雙布滿褶子的手臂,又掖了掖母親的衣角。
她何嘗不知道感情的事強求不來,但就是想讓自己的兒子娶范春花。
她就是覺得范春花才能照顧秋生一生,就是想讓多年的鄰里變成親家,就是想到了黃土地下好跟春花的母親交代。
“秋生啊,春花是一個多么好的女孩子啊,你為什么就不能和她結婚呢?你要是不和她結婚,媽死也不瞑目啊?!蹦赣H掉下了傷心的眼淚。
母親的話雖然不怎么嚴厲,卻把夏秋生逼到了一個絕境上。秋生甚至覺得自己的腳下就是一個萬丈深的懸崖,若是自己稍微不留神,就有可能掉下去,而且粉身碎骨。
“媽,我知道你對春花的心,可是我的心里有人了。那個人你認識,她就是月靈。而且她今天投河了,我不知道因為什么事,但是我已經(jīng)想好了我要照顧她一生一世?!?br />
“你……你……你這個不孝子,難道你是想氣死媽媽嗎?”
“我和她兩小無猜,青梅竹馬。要是我能和她走到一起,一定會很幸福的?!鼻锷牧伺哪赣H的手背,又擦了母親眼角的淚水。
其實她早知道,秋生不斷拒絕她的真正的原因是什么。但是她不想捅破那層紙,她只想用自己的心去感化秋生,讓秋生心甘情愿地娶范春花為妻。
秋生,你為什么就覺得你的月靈比春花好呢?母親覺得月靈是一個不懂得做家務的女孩子。她的家里曾有過很多,秋生母親覺得這樣的女孩不適合秋生,她的兒媳就應該是春花那樣的。
“要是你娶回了月靈,她不但照顧不了你,你還要照顧她。相反,春花就比較不錯,女紅,家務她樣樣都能做得很好。要是你娶了春花,一定能和她很好地生活的,那媽在天堂也就放心了?!?br />
在母親的眼里,春花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媳婦,最好的妻子,最好的母親,可是在秋生的眼里,范春花根本就不及月靈的三分之一。
“媽,自從李伯坐牢后,月靈家就敗落。月靈一下子就從千金小姐變成了一個很勤勞的女子了。她每天都跟著自己的母親做家務,很賢惠,很孝順,而且她做的飯也很可口啊?!鼻锷\懇地跟母親說,眼里滿是幸福。這也許就是他的慣病,一提到月靈,他的心里就有說不出來的開心。
秋生的絮絮叨叨,讓母親很反感。
于是母親就將臉側到了一邊去,同時又用被子蓋住了自己那張蒼白的臉。
“媽不同意你和月靈在一起,你這輩子只能娶春花。你要是不娶春花,我死都不能暝目?!?br />
母親狠狠地說了一句,同時又不斷地咳嗽。母親得的是重病,而且就快要離開這個世界了。
母親說完話后,就將被子拉開了,然后用手不停地捶打著面前的被子。還有氣無力地說:“我怎么養(yǎng)了這樣一個不孝的兒子啊,怎么一點都不聽話呢?他這樣做,讓我到那邊怎樣安心呢?”
夏秋生見到母親這樣,心里就有說不出的疼痛。他用手將母親的手輕輕地拿了過來,然后握在了自己的手里。一股冰涼便從秋生的手上一直傳到了秋生的心上。
媽,我讓你為我擔心了,但是我真的不能和春花在一起,因為我真的不喜歡她。秋生在心里坦言道。
母親沒有說話,只是緩緩地閉上了自己的眼睛。早上的時候,她便昏死過去了,只是因為心里還有未了的心愿,所以才回光反照了。
“媽,你怎么了啊,你不要嚇我啊?!鼻锷テ鹆四赣H的手,又弄了弄母親的眼睛,眼淚也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著轉。
“我都要到地下了,你快點答應我!你為什么還要這么固執(zhí)?。磕氵@個不孝子!”母親蘇醒后緩緩地說道。
門被推開了,父親邁著緩緩的步伐走了進來。他穿著一身大衣,衣服上落滿了白的雪花。遠遠望去,父親就像一座雪山,任誰也推不倒,但的確已經(jīng)白發(fā)蒼蒼。父親的臉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皺紋,就像水里的波紋一樣。
“秋生,媽怎么樣了???她讓你答應她什么你就趕緊答應她!”走進后,父親不住地問了一句。
“不好呢?我都快要入土了,老頭子,更讓我心寒的是秋生居然不答應嫁給范春花。”母親的聲音很低沉。
“秋生,當著我的面向你的媽媽保證,你一定會娶春花為妻。要是你不娶春花為妻,就就一直在你母親墳前跪著,一輩子都不要起來?!备赣H嚴厲地說。
秋生沒有說什么,只是靜靜地看著母親。母親的兩眼已經(jīng)干涸了,而且兩眼無神,就像快要走了一樣。
秋生忽地想起了一句話,人死猶如燈滅,只是轉眼間的事情。
“秋生,你為什么還不說話,難道你真的很想讓你的母親死不瞑目,眼睜睜地看著你的媽媽就這樣離開這個世界啊。”父親的聲音又加大了一分。
“爸爸,我不喜歡范春花,你為什么非要我嫁給她啊?難道你就心看我一輩子過得不幸福嗎?”秋生反問到道。
“就算安了你心,好不好?”父親嚴厲地說,隨即用手了一下西荷的頭發(fā)。
“若是你這輩子不娶范春花,你就一直在墳前跪著,那個月靈有什么好的。”父親轉身對著秋生說。
不知道為了什么,秋生的心里很亂。他真的很不想跟范春花結婚。月靈現(xiàn)在還在病上他又能做些什么呢?難道從母親的面前逃走嗎?
過了一會,他便很無奈地說道:“既然你這樣地說,那好吧,那我就發(fā)誓吧。要是我這輩子不娶范春花,我就跪死在媽墳前?!?br />
“西荷,你咋就走了呢?你咋就這樣離我而去了呢?”
這是父親的聲音,難道母親已經(jīng)離開人世了嗎?可是他剛剛還好好的啊,她還想聽自己發(fā)誓。
他不住地撲到了母親的面前,卻發(fā)現(xiàn)母親已經(jīng)閉的眼睛,而且眼角邊還有一行淚,他便止不住地哭了起來。
第1章 母親遺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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