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終點(diǎn)站

    “只有軟弱的人才會疑神疑鬼，大哥說過！”漁夫又冷靜了下來，“我的能力是無敵的，只要我仔細(xì)去感知，一定能找到陳皓的藏身之處！”

    魚線又在陳皓的頭上瘋狂地舞動起來。而此時的陳皓，意識已經(jīng)開始模糊了。

    漁夫那家伙，還沒有放棄在這節(jié)車廂里尋找我的蹤跡。陳皓想。這里已經(jīng)沒有人了！快滾去別的車廂，惡心的繩子！你不是能感知嗎？唯一活著的那名乘客已經(jīng)被你剖出心臟，慘死了。這里已經(jīng)沒有任何呼吸，沒有任何脈搏，沒有心臟跳動的聲音了?？鞚L?。?br />
    “我！我明白了！”漁夫忽然大叫起來，“陳皓這個家伙，雖然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但他一定已經(jīng)不在車廂里了！不僅不在那節(jié)車廂里，他其實(shí)已經(jīng)不在車?yán)锪?！?br />
    漁夫急忙收回魚線。

    “陳皓既沒有停在原地躲起來，也沒有往我這里來，我能感覺到，這兩條路他都沒走。他……他一定是去了車子外面，去尋找年哥了！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衰老的自己不是我的對手，所以想去先解決掉大哥，等恢復(fù)了年輕與體力，再和他的同伴一起來對付我！你休想得逞，陳皓！”

    漁夫說著，用力把魚線甩出了車外，在車的外壁細(xì)細(xì)尋找著任何可能是陳皓所發(fā)出的動靜。

    可是他無論找了多久，都沒有找到任何人。

    “難道，是我的判斷產(chǎn)生了偏差？不可能啊，除此之外，沒有別的可能了！陳皓雖然衰老了一些，但還不至于老死吧？以他的那副樣子，應(yīng)該不可能躲起來，或是采取別的行動吧！陳皓一定是奔著大哥去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靠旄嬖V我，年哥，沒有你在，我弄不明白啊！”

    漁夫慌亂了起來，作為漁夫，沒有耐心，可是一條魚也釣不上來的，他還沒有這個覺悟。

    “看來只能那樣了。”

    漁夫心一橫，不再搜索，而是徑直跑向了火車頭部的控制室。

    “只要停下火車，停下火車我就能去外面找到大哥，去保護(hù)大哥不被陳皓干掉！”

    漁夫盯著控制臺上的大大小小無數(shù)按鈕，不知所措。

    “這些到底，都是……唉！沒辦法了，顧不了那么多了！”

    說著，漁夫用魚竿使勁向控制臺砸去。車子發(fā)出了一陣陣顫抖，顫抖漸漸變成晃動，并且越來越劇烈。漁夫抓緊了墻壁，以為這輛火車被自己砸壞了，就在這時，晃動消失，火車慢慢停了下來。

    漁夫趕緊跳下車，沿著車的側(cè)面向車后跑去。

    “大哥，年哥，你在哪里啊?！?br />
    他彎著腰向前跑著，檢查著每一個輪子上的保護(hù)殼。

    “沒有……沒有……沒有……這個也沒有……全都沒有……”

    他越跑越快，終于在前面一個輪子上看到了一團(tuán)黑乎乎的東西。那正是年輪。

    “大哥！”

    漁夫喜出望外。而就在他開心得不得了的時候，頭上的窗子里忽然跳出一個人，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陳皓。

    “終于讓我逮到你了?！标愷├淠卣f道。

    “你這家伙……”漁夫被嚇得連連退后了兩步，腋下不禁流出冷汗來。

    兩個人就這樣，站在年輪不成人形的軀體旁對峙著。

    “小……小鬼……”這時年輪忽然間發(fā)出了什么。雖然他的身體已經(jīng)分不清哪里是頭哪里是腳，嘴巴的位置就更難找了。

    “大哥！大哥你還活著嗎！還能說話！”漁夫喜出望外。

    陳皓瞥了一眼年輪。

    “干……干掉他……干掉陳皓……這樣一來……我們的任務(wù)就……完成了……我會在這里，一直……看著你的……小鬼……”

    “年哥！??！”

    漁夫聽到年輪這么說，眼淚不禁奪眶而出。在大哥眼里，自己永遠(yuǎn)都是那個在河邊釣魚的小鬼。而大哥，也永遠(yuǎn)是那個一直教導(dǎo)自己、保護(hù)自己的大哥。

    “大哥，我要在大哥咽氣之前，干掉陳皓！”

    漁夫擦掉眼淚，眼神再次變得兇狠。

    而陳皓也明白，面對著這樣的對手，自己是沒有辦法趁他不備，先去解決掉年輪的。所以，他在手上燃燒起蒼炎刀，向著漁夫沖了過去。

    “就在這一擊決出勝負(fù)！”

    “就在這一擊決出勝負(f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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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求你們，東西你們拿走好了，不要傷害我，不要傷害我的家人。求求你們了?！?br />
    一個頭發(fā)花白的男人跪在地上求饒道。他的聲音里帶著哭腔，而他的背后，是一個女人和一男一女兩個孩子，那應(yīng)該就是他的妻子和兒女們。妻子和女兒哭得很慘，小男孩兒則很堅(jiān)強(qiáng)，沒有哭泣。

    “殺了他。”身穿一套黑色西裝，一頭金發(fā)的男人說。

    “可……可是……大哥……咱們要的東西不是已經(jīng)到手了嗎？現(xiàn)在就回去不行嗎？這個人已經(jīng)跪地求饒了，就放了他們吧?！鄙倌暾f。

    金發(fā)男人閉上眼睛，做了一個深呼吸。沉默。咚的一聲，他穿著皮鞋的腳一下子踹在了少年的腿上，少年一個踉蹌跌倒在地。

    “年……年哥，你為什么……為什么又打我？”少年顯得很委屈，但絲毫聽不出有怨意。

    年輪沒有說話，接著又是兩腳，一腳踢在漁夫肩膀上，一腳踢在大腿上。

    “大哥……別……別打我了……我到底做錯了什么！？”漁夫帶著哭腔問。

    此時，跪在地上求饒的男人已經(jīng)看傻了。他不知道面前這兩個殺手為什么會打起來，應(yīng)該還沒到分贓不均的地步吧，他想。

    “拿到東西就跑？你以為我們是什么？”年輪抓著漁夫的衣領(lǐng)問道。

    “我……我們是……”漁夫說不出口。

    “我們是殺手！”年輪說，“拿了東西就跑那是什么？那是賊！我們跟賊可不一樣，行有行規(guī)，少給我丟人?！?br />
    “那，大哥，咱們就大搖大擺地走出去。咱們不是小偷，可也沒有必要?dú)⑷税桑抗椭鞯哪康氖菛|西，我們已經(jīng)拿到東西了啊。”漁夫還在哀求。

    “唉，”年輪嘆了口氣，“你還是不明白?！?br />
    砰，一聲。年輪面無表情地取出手槍，連頭都沒有轉(zhuǎn)，看都沒看一樣，對著跪在地上求饒的男人開了一槍，正中眉心。男人的血濺了漁夫一臉，年輪依舊面無表情的收回了槍。

    求饒的男人本以為兩個殺手起了內(nèi)訌，自己還有一線生還的可能。誰知道年輪一言不合就直接開了槍，男人直到死也沒搞清楚狀況，倒在地上時，眼睛還是睜著的。

    漁夫也睜大了眼睛，看著男人的尸體倒在自己面前。他摸了摸自己臉上的血，還是熱的，這是別人的血。一秒鐘還是個活人，一秒鐘之后就已經(jīng)成了一具尸體。這是漁夫第一次看見死人，也是第一次看見殺人的過程。

    “老公！”

    角落里的女人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她聲嘶力竭地叫喊著。丟下兩個孩子在墻角，她一個人撲到了倒地的男人身上。她瘋狂地?fù)u晃著尸體，希望一切都是自己眼花，都是一場夢。她幻想能把男人搖醒，能把這個夢給搖醒。

    “殺了她?！蹦贻唽O夫說，聲音還是很冰冷。

    “這……大哥……”漁夫仍舊接受不了自己作為殺手的這個身份。

    “用你的魚線，勒死她?！?br />
    “勒……勒死……她？”漁夫看了看手里的魚竿。

    這魚竿是他的能力所制造出的，他一向是用它來釣魚，來給自己覓食。這魚竿對他來說是帶來幸福的東西，可現(xiàn)在年哥卻讓他來用這魚竿殺人，這實(shí)在是讓他接受不了。

    “做不到？”年輪這次沒有生氣，也沒有對漁夫拳打腳踢。

    漁夫沒有作聲，只是低著頭，微微搖了搖頭。

    砰，又是一聲槍響。

    “大哥！”漁夫喊道。

    趴在丈夫身上的女人也應(yīng)聲倒下了，她的血和丈夫的血融在了一起，在地面上匯聚成了一條小河。血河留到了漁夫的腳邊，好像要報仇似的。

    “你看，殺一個人，其實(shí)一點(diǎn)也不難。你殺不了人不是因?yàn)槟闵屏?，這世上沒有善良的人。你下不了手只是因?yàn)槟闩橙?，不管是不是殺手，懦弱都只能給你招來麻煩?！蹦贻喺f。

    “殺……殺一個人不難？”漁夫說，“可我，沒有辦法……”

    “這話我不是對你說的。”年輪指了指墻角的兩個孩子，“你看看那邊?！?br />
    漁夫順著年輪的手看去，兩個孩子還躲在墻角。女孩兒哭得像個布娃娃，躲在男孩兒背后。而男孩兒稍大女孩兒一點(diǎn)，他沒有哭，眼神異常堅(jiān)定，絲毫沒有軟弱。

    “看到他的眼神沒有？那才是殺人者的眼神?！蹦贻喺f，“殺一個人并不難，他要?dú)⒛愀浑y。我動了兩下手指就殺了他父母，而你如果不斬草除根，以后又會以怎樣的方式被他們的兒子殺掉呢？”

    漁夫看著男孩子，雖然自己比那男孩子大許多，但他卻對那男孩子的眼神產(chǎn)生了畏懼感。

    “走吧?！蹦贻喺f著，自顧自地走出了門外。

    “誒？”漁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們……不用殺了嗎？”

    “你下得了手嗎？”

    漁夫沒有回答，而是追了上去。雖然感到恐懼，但他的心里卻十分開心，為了不用殺人而開心。

    兩個人一起走向了遠(yuǎn)方。而屋子里，兩個孩子卻倒在地上，他們皮膚褶皺，牙齒脫落，頭發(fā)也全變成了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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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通一聲，漁夫倒在了地上，胸口的傷口噴出了巨大的血柱，傷口周圍還燃燒著藍(lán)色的火焰。

    陳皓閉上眼睛，熄滅了蒼炎。此時的他已經(jīng)恢復(fù)了原狀，重返青春，不再衰老。

    “大哥……”

    漁夫趴在地上，看著不成人形的年輪的尸體，仿佛一切都回到了許多年前，回到了那條河邊，第一次與年輪見面的地點(diǎn)。

    年輪已經(jīng)斷氣了。

    “就算不做殺手，也能吃到……美味的……魚吧。”漁夫嘴里吐出血沫，“好想跟年輪……大哥……一起吃魚……啊……”